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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便先比詩詞，畢竟若論騎射，不是外臣僭越，乾人壓根不值一提！”
此話一出，有些尚有血性的文臣武將便就氣憤不已，卻也不好發作。
怡康帝深諳製衡之道，文臣歸太子，武將隸屬二皇子，便就望向太子。
太子不擅舞文弄墨，不過能附庸風雅幾句罷了。
如今又見北蠻如此胸有成竹，更是不敢賣弄那點墨水，道：“陛下，依兒臣看來，此事非都察院左都禦史陸黎陸大人不能勝任！”
都察院比彆部不同，皆是些中聖人毒的狠人，酒色財氣一概不沾，成天價想著死諫博名，陸黎身為都察院一把手，自是更甚。
按大乾規製，皇族用度皆出自少府所征山海池澤之稅，戶部所征鹽、糧等稅隻能用於朝廷，怡康帝卻常強搶，以至於百姓民不聊生。
當時還是縣令的陸黎便借入京述職之機上疏指責怡康帝公私不分，一戰成名！
一如嘉靖帝不殺海瑞一般，怡康帝亦不願效法紂王，便就佯裝大度，將其放了，並在不久之後委以重用。
畢竟怡康帝昏庸之餘，腦子極為好使，知曉太子手底下那一乾人毫無能力，治國理政，須得靠他。
也是多虧了陸黎，饒是怡康帝大興土木，崇道信佛，大乾也能勉強維持，不至於被周邊敵國蠶食。
太子曾試圖拉攏陸黎，畢竟都察院不止負責諫言，還有巡撫行省職責。
出於製衡目的考慮，大乾地方官員職責極不明確，按理說佈政使是一方最高長官，但一般隻有都察院派去的巡撫纔有實權。
巡撫較於佈政使品級又低，故而雙方必有矛盾，正武帝從中調停之下，自然不至於令地方與朝廷斷了聯絡。
可惜陸黎奉行君子不黨，刻意疏遠太子、二皇子，甚至還曾殺過尚書令之子，不將太子求情信件放在眼裡，令此事成了武將集團笑話太子的把柄，他這才刻意將陸黎推了出來。
雖說也有身居高位者文采斐然之例，比如賀知章、王安石等，但陸黎可無法與這一乾人相提並論，被繁重事務壓的抽不開身，與太子一般亦不擅舞文弄墨，丟人乃是必然。
至於大乾名聲，太子並不在乎，怡康帝卻不能割捨，同時亦對太子感到有些失望，隻顧小仇小怨，卻竟忘了儲君身份，簡直鼠目寸光！
二皇子則在一旁默不作聲，擺明瞭要看太子與陸黎笑話。
“陸大人勤於政務，哪有時間鑽研詩詞歌賦？”
“陛下，兒臣不才，願獻詩一首！”
怡康帝正心亂如麻之際，楚縈站出，著實逗笑了一眾朝臣。
倒不是在嘲笑楚縈，而是此女才名大乾人儘皆知，有她出手，大乾必能扳回一城！
怡康帝暗暗鬆了口氣，還道楚縈會因自己讓她和親一事記恨自己，不想竟然如此深明大義，當即道：“不愧是朕閨女，若寫的好，朕重重有賞！”
楚縈對怡康帝這畫餅行徑嗤之以鼻，張羅著送出去和親時怎的不見你這般想？
還重重有賞，你不會當真以為姑奶奶在為你分憂吧？
“咳咳！”
楚縈清了清嗓子，朗聲道：“
歡談崇霸業，壯誌任千軍。
瀚海孤身往，燕然百萬墳！”
此詩一出，現場眾人差點驚掉下巴。
文采是否高超已不再重要，敢當著北蠻使團的麵口出如此狂言，莫非不怕到了北蠻小命不保？
更何況怡康帝有心止戈，又與北蠻使團有了這許多摩擦，擺明瞭是不想和親！
怡康帝果然憤怒至極，正要發作，使團中站出一人，寒聲道：“你說何處墳有百萬？”
眾人循聲望去，說話之人高有九尺，胖壯陰鷙，氣場非凡，有人驚呼道：“他是、他是柯棟！”
“柯棟！？”
一乾朝臣並正武帝皆驚訝不已。
柯棟乃北蠻第一勇將，交戰之時常衝鋒在前，無人能擋，齊國公李彥便是被他陣中所斬。
此人年少時又曾秘密潛入大乾學過兵法，極擅排兵佈陣，百戰百勝。
眾人自然不免為之膽寒。
“柯將軍竟混在使團隊伍之中，委實出乎朕之意料...
...”
怡康帝試圖安撫柯棟，柯棟卻不吃這一套，冷然打斷道：“陛下，外臣在問公主殿下，究竟何處會有百萬之墳！”
楚縈冷笑著接話道：“耳朵聾啊，不是告訴你瀚海燕然了麼？不服就站出來單挑，按我大乾規矩，男女定親之前，男方必須派人於武力上勝過女方，方能迎娶，否則休想如願！”
正武帝眉頭緊皺，問呂陽道：“大乾何時有的這等規矩？”
太監苦笑搖頭，“回稟陛下，奴婢、奴婢不道啊！”
“好個武力勝過！上趕著與我□□和親，複又常使絆子，欲要壓我□□一頭，爾等居心何在？”
柯棟既有大乾名字，自然極其瞭解當地風俗，絕無這等狗屁規矩，然目下氣憤不已，便也就順台階下，朗聲道：“誰敢代這女子出戰？”
一乾朝臣閉口不言，文官自不必說，武將們亦默不作聲，決計不敢於這時挑戰這位萬人之敵，輸了不僅丟臉，性命也會不保！
“我敢！”
眾人循聲望去，但見說話之人年紀尚輕，身長八尺，麵如刀裁，雖比柯棟略瘦弱些，到底目光炯炯，挺背拔身，氣場竟與其不相上下！
“陸黎，退下！”怡康帝寒聲道。
“他就是陸黎？”
楚縈頗為好奇，這位青天老爺，卻竟是個美男子，還真出乎她對清官模樣的預料。
不該都是些麵目可怖之人麼？
“在座諸位都是英雄好漢，卻皆不做聲，甚至不如一位言官膽大，大乾當真是冇人了！”
柯棟不免輕視陸黎，饒是一乾人已在心裡向北蠻跪了下去，卻也不免因此臉紅。
“說得好！”
“對付你這等人，何須陸大人出手？”
“況且那詩係本公主所作，決鬥一事也是我所提出，理應咱們二人切磋纔是！”
比陸黎主動請纓還可怕的是，楚縈竟不裝傻充愣，反倒當真擺出一副全然不懼的姿態，更令這一乾人羞愧難當，就是怡康帝，也不免麵露慚色。
“我□□可無爾等那些狗屁規矩，無論男女，膽敢接受決鬥，便定死戰，屆時還請公主殿下休怪外臣無情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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